《国学成语故事》番外篇（7）——春秋四大名“卜”(上)

国学成语，浓缩历史精华；曲径通幽，遇见不一样的“中国”。

《左传》是一本很有意思的书。

笔者在《家国春秋》中曾经说过，“《左传》家国一体，写家事实写国事、天下事，”娓娓道来且文笔优美。清人冯镇峦赞誉说“千古文字之妙，无过《左传》”。

但有赞美的，就有批评的。比如，晋代范宁就批评说“《左氏》艳而富，其失也巫”；宋人王皙则批评《左传》“好以一时言貌之恭惰，与卜筮巫医之事，预言祸福之期。”

总之一句话，《左传》有些神神叨叨的。

上述批评公允与否，笔者不作结论。毕竟书中记载的都是几千年前的事，而且那时上至周天子下至平民百姓都信奉这些。

比如，当时从周王朝到各诸侯国都遵从“国之大事，唯祀与戎”的政治规矩，其次是极其重视婚姻问题，尤其诸侯间的“跨国婚姻”，绝对隆重严肃的不得了，必须要占卜一番。

笔者以为，用现代的规则和社会发展水准评判几千年前的事如何如何，多少有些无聊。

所以笔者特地从《左传》和《国语》明确记载的20多次占卜中，选取四个以往没有涉及但影响较大的占卜故事讲给朋友们听。

借鉴温瑞安武侠小说《四大名捕》的书名，本期题目为春秋四大名“卜”。

（一）“神预言”田氏代姜

公元前379年，发生了一件预料之中但还是令人叹惋的重大事件，是年，大名鼎鼎的姜太公在齐国的传人齐康公去世，死后无子，仅有的一点封地包括齐国的政权完全落入田氏之手。

这就是战国初期“田氏代姜（齐）”的故事。它和“三家分晋”一样，深刻改变了春秋战国的历史走向，更改写了无数人物的命运。

有意思的是，按照《左传》的记载，田氏代姜早已“天注定”，而预言这些的，是两次记于正史的卜筮，也就是算卦。

时间回溯到公元前672年，陈国国君厉公对儿子们挥起了屠刀，太子御寇被杀，公子完和颛孙逃奔齐国，后来颛孙又投奔鲁国。

尽管表面上看陈完奔齐是为了避祸，但笔者却认为这是一个阴谋。

因为早在陈完出生时，陈厉公就请一位高人——周太史算了一卦，卦得“观”之“否”，卦辞为“观国之光，利用宾于王。”

周太史解卦说，完恐怕要代替陈国而享有国家，不过不在陈国，而是在别的国家；也不是他本人，而是他的子孙。如果在别国，那一定是姜姓之国。陈国衰弱了，这人的家族就一定昌盛。”

陈完逃奔齐国前，已经是陈国大夫。那时候的人都单纯，家族或者国内发生动乱，想活命的多半是撒丫子逃跑，到别的国家“再就业”。

由于类似现象太过普遍，加上各诸侯国的祖先大都是一家人，所以各诸侯国也很默契，一般不发“通缉令”，更不会搞外交抗议。

强调一下，是“一般”不会。

话说陈完来到齐国后，很受齐桓公赏识，被任命为卿，陈完认为职位太高，转而做了工正，“以陈字为田氏”。

陈完“再就业”后，好事接连上门，齐国大夫懿氏想把女儿嫁给他。

懿氏的女儿会算卦，就卜问婚姻之吉凶，结果非常吉利。她说：“我们夫妇会非常恩爱，后代将生养在齐国，第五代就要昌盛，官职和正卿一般大。第八代以后，再没有人能和他争强。”

而历史的走向，证明了这些卜筮无比准确。可谓“神预言”。

笔者认为，这些卜筮一定会以某种形式在陈完后人中流传。

而且陈完后人也做了精心准备，那就是夺权之前，用小恩小惠邀买人心，打好群众基础。

方法是，收赋税时用小斗，放租子时用大斗。

晏子看出了其中的用心，劝齐景公留心，景公放任不管，晏子知道天命难违，唯有叹息而已。

（二）“神预言”战国七雄之魏氏崛起

据《史记》记载，魏的先世是与周同姓的毕公高的后代。武王伐纣时，封高于毕，因此以毕为姓。

后来毕氏封爵中断，沦为平民。到毕万时才重新发达，在晋献公朝中做官。

当年毕万占卜在晋国做官前途如何，得“屯”之“比”卦。有个叫辛廖的解释说：“太吉利了，屯为坚固，比为进入，必定繁衍昌盛。而且从卦象看，车跟着马，脚踏着地，哥哥抚育他，母亲保护他，民众依附他，和合而稳固，安定且能杀伐，这是公侯的封象。”

晋献公十六年，毕万作为车右武士护卫献公征伐并占领了霍、耿、魏三个小国。献公论功行赏，把魏国赐给了毕万，并任命为大夫。

晋国的掌卜大夫郭偃说：“毕万的后代必定会昌大。万是满数，魏乃巍巍盛名。如此开始封赏，是天意为他开创基业。天子统御兆民，诸侯统治万民。现在他名声如此之大，又契合满数，一定会得到民众。”

一如预测所言，在接下来的岁月，毕万在晋国开枝散叶，繁衍甚众，并依照先世封国之名，称魏氏。

在前期成语故事《不辨菽麦》中，我们曾经提及一个叫魏绛的人不徇私情，杀了晋君悼公的弟弟扬干的“司机”，这个魏绛就是毕万的重孙。

魏绛去世后，晋顷公十二年，他的孙子魏献子执掌国政。

这是毕万的后人在晋国最鼎盛的时刻，而且与晋国绝大多数名门望族盛极而衰，甚至被先后灭族不同，多少年来，魏氏家族一直不温不火，但一直平平稳稳，不仅熬没了诸多烜赫一时的家族，而且熬垮了“老东家”，成为“三家分晋”的主角之一。

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，至理名言啊。

国学经典欣赏：

宣公二十一年，杀其太子御寇。御寇与完相爱，恐祸及己，完故奔齐。齐桓公欲使为卿，辞曰：“羁旅之臣幸得免负檐，君之惠也，不敢当高位。”桓公使为工正。齐懿仲欲妻完，卜之，占曰：“是谓凤皇于蜚，和鸣锵锵。有妫之後，将育于姜。五世其昌，并于正卿。八世之後，莫之与京。”卒妻完。完之奔齐，齐桓公立十四年矣。

——《史记•田敬仲完世家》

关键词： 各诸侯国 三家分晋 成语故事